這的確是一個嚴肅的問題，事關兩個家族之間，兩個家庭不僅僅是兩個人了，那些事情從來都是麻煩的。

如果兩個人相愛，那麽兩個人在一起就好了，既然追逐自由，那又何必被家族所捆綁，其實定親也倒無所謂。

因為她也見識過別人婚姻中一團亂如麻的事情，也再次給沈零提個醒，畢竟在她看來，她認為沈零有一雙翅膀，適合在天空中自由的翺翔。

雖說世上的光陰猶如白駒過隙，稍縱即逝。很多事情，都要有儀式感，都要一個名分。

為人子女也要為人父母，才不枉費在這世上走一遭。

可伊雲纖塵希望沈零想清楚，她總要知道她要的是什麽，如此之後哪怕有一些矛盾問題，她也不會輕易放棄，也不會後悔，也能夠怡然自樂。

這天底下的婚姻都要努力的維持著，苦苦的撐著，沒有什麽是一帆風順的。

所以，她希望沈零不要受苦，即便受苦，也值得。

沈零是個拎得清的人，她清楚的給伊雲纖塵答覆說：“雖然如你想的一樣，我覺得兩個人在一起便好，不想要扯上家族。可是他堅持，那就遂他的願。說實話，曾經見過很多人成親，女子笑靨如花，一臉妝容是紅色嫁衣，實在是美麗，我也會有幻想。”

伊雲纖塵兩人都點點頭，她知道她想要什麽了。

她忽然又問：“你知道為什麽你和尹歸緩覆合會這麽成功嗎？”

“因為他愛我？我也愛他？所以水到渠成？就好像這親事一樣，因為他認可我，而我也認可他，所以，在別人眼中，這不過小半年的時間，就可以定下終身。”沈零說。

伊雲纖塵望著天邊的雲霞，這天空總是幹凈的，純粹的。

她認真說：“我覺得，是他不忍心算計你，不願算計你。在感情世界中，他是白紙的存在，認定了你，那張紙上，有且僅有一個你。”

“你這是在打趣我吧？”沈零目光一瞪，作勢要打她。

伊雲纖塵瞧著是與自己推心置腹說一聲，可事實上，不就是在玩笑一句嗎？她伊雲纖塵擁有怎樣的情感，和她難道不是一樣嗎？還在這裏說著看似艷羨的話語。真真是好笑了。

沈零想笑。

伊雲纖塵連忙求饒道：“冤枉啊，我可不是這個意思！”

“好了好了，我也沒說你旁的意思。我知道你真心待我好，不會看我笑話。”沈零笑了笑。

伊雲纖塵無聲的點了點頭。

迎著有那麽一絲溫柔的寒風，二人覺得心情舒暢。

伊雲纖塵忽然又說：“人不應該自負，但是很大程度上的自信，是一定的實力。你的自信，會是你很大的一個優勢，對此，你會打敗無數人。這句話一點都不誇張。只要你不陷入自卑當中，我相信這個世界會為你打開另外一扇門。”

“其實我很自信了。”沈零搖頭否決，她並不認為伊雲纖塵所言是正確的。

“可你還是有陰影，從而自卑。”

伊雲纖塵篤定一聲，她這句強勢的話，徹底擊碎了沈零所有的虛張聲勢。

的確，伊雲纖塵說的很對。

見沈零沈默，伊雲纖塵繼續說：“其實這句話在你們二人分開的時候，我就想要說了，可是不知為何，我不忍心說出來。”

沈零認真的凝視著眼前的人，見她掏心掏肺的對自己說著話。

“如果你是那種怯懦無害的小姑娘，你覺得你守得住你想要的一切嗎？如果尹歸緩當真喜歡這一類型的小姑娘，他會和你在一起嗎？你也說過了，他心疼你的過去，那麽你因為你的過去而自卑，這種想法，其實很可笑。”

“我……”

沈零想起前幾日自己心中徘徊不定的想法，與自我質疑，自我否定的時間。

她抿了抿紅唇，迎著紅霞，她睜著有些迷茫而氤氳的眼睛，看向伊雲纖塵，問她說：“你的意思是，你從頭到尾，都覺得我可以和尹歸緩正大光明的在一起？可以擁有這樣一個身份？我之前那有些動搖的心思，在你話中的意思，便是很可笑嗎？”

“難道不是嗎？”伊雲纖塵輕笑。

是，伊雲纖塵說，是的。她可以擁有。

沈零輕輕嘆息一聲，是的，她也是這樣想的，也奢求這樣的結果。而現在她也正做到了這樣一個結果，只是之前她到底還是有迷茫過。

伊雲纖塵此時也不算是馬後炮，而是她覺得這個問題，是伴隨著沈零一生的，所以她總要把這個問題挑明。

“其實沒有人看輕你，若是你自己看輕你自己，那麽誰都可以看輕你。

我一直以為，你懂得權衡利弊，懂得分析事物的本身，所以，你要清晰地判斷出來，尹歸緩，在意你，想給你你想要的一切，包括感情，包括身份，包括地位。最重要的是你自己值得擁有這一切，你也足夠優秀。”

言盡於此，伊雲纖塵不再多說。

沈零是否是自卑的呢？的確是。

有些她用盡手段的過往，哪怕她獲得了某些成功，可那些記憶還是在某一刻會翻江倒海般襲來。別人那毫無虛假的指指點點，就像是烙印一樣，火紅而醜陋的刻在她的靈魂上，她根本忘不掉。

也洗不白。

因為那些看似添油加醋的話語，說她狐媚不要臉，說她水性楊花很骯臟。沒錯，沈零自己也承認。為了成功她也不惜出賣過色相。

雖說尹歸緩是她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男人，但是以往那些人，哪個沒有在她身上揩過油，無非是沒有到最後一步而已。

她以為自己堅守住最後一步就算是贏了，其他都可以舍棄。

但是那一刻，她忽然覺得尹歲繁說得沒錯，自己配不上高貴無暇的尹歸緩。因為自卑，所以她放棄了他。

這個錯誤的決定，沒有人能幫她改正。

除非是她自己套出禁錮的牢籠，才能實現蛻變，才能真正去擁有。

而現在，她也並沒有真正的突破這個牢籠，她能夠與尹歸緩覆合，那是因為她心疼他，她舍不得他。

一旦發現真的要永遠失去那個人，她就心痛得無以覆加，她再也管不了其他世俗的原因，她只想好好安撫自己的情緒，想要挽留他。

可是現在，她聽明白了，也想明白了。

這世間，只有自己救得了自己。

“伊雲纖塵，謝謝你。”

看著她那一張蒼老的面容，沈零心裏忽然生出一種異樣之感，她總覺得，她的年齡與這面容相仿。

是伊雲纖塵太過沈著冷靜，是她對於世事的洞察力太過厲害了嗎？所以才讓她有種錯覺，讓她覺得伊雲纖塵總是有經驗之談。

經驗之談必定要用年齡來堆砌，所以她覺得伊雲纖塵也許是個耄耋老人了？

心中想到這裏，沈零忍不住笑了一聲。

“這話說的好好的，你笑什麽？”伊雲纖塵到是有點意外。

前面還覺得這感情深刻，沈零的答謝讓她有點感動了，可是此時她這又是笑的如此心花怒放，到底是為何？

沈零搖了搖頭。

她只說：“我忽然想起了柳飛絮，這兩日的空閑當中，她總是與我所說，若是她有了一雙翅膀，那肯定是要飛出柳家這個牢籠。”

伊雲纖塵眸光一轉，忽然說：“其實在柳家的這一場婚事上，我總覺得不會那麽順利。”

“為何？”沈零問她。

伊雲纖塵原本不是那麽嚼舌根的人，可是這個時候猶豫再三，還是說了一句。

“之前，我是親耳聽見的，柳飛歌師兄站在我的面前跟我講，他不想要訂親。他說訂親只是世俗的看法，他只是完成了他父親的心願。而他與我講這些的時候正好！被赫連師姐聽見了。”

沈零眨了眨眼，倒是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說法，她原以為那兩個人情投意合的。如若不然，那赫連依依也太嬌矜了。

只是看著伊雲纖塵面紗之上的眼睛，她打趣一番說道：“你什麽時候也變得柳飛絮那個模樣啊？說個事情還要抑揚頓挫的，恨不得把當時的場面都搬到我眼前來，其實你說的很清楚了，我聽得懂。”

“沈零……”伊雲纖塵無語的三個白眼，你這才叫近朱者赤，近墨者黑，學的跟柳飛絮一個樣。

不過話說回來，沈零正色兩分。

“伊雲纖塵，那件事情之後，赫連依依有來找過你嗎？”沈零問。

“她倒是沒有來找過我。”伊雲纖塵搖了搖頭，又說：“不過說真的，我當時是有那麽一點點的害怕，我生怕那兩個人要真的是不能訂親了，我這是鍋從天上來，無緣無故的倒了黴了。”

沈零噗嗤一笑，卻也點了點頭。

“伊雲纖塵，雖然你閱人無數，我也知道，你看人一向很準，但是赫連依依這個人，如果他們之間真的分了，你可要小心一點。”沈零認真凝視著伊雲纖塵，提醒一句。

“看樣子，你對赫連依依還是有點了解。”伊雲纖塵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，也改了口。

的確，柳飛歌那樣飄逸出塵的人，從來都沒有想過訂親的，可是卻能因為外界的關系，從而答應。難保這裏面沒有她在使勁兒。

再者，他也的確是心生悔意，所以才和她這麽一個外人也敢坦誠相對一番。

“咱們凡事小心一些總是好的。”沈零說。

“好，我知道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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